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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062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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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一吻始終沒有落下來。

魏籮詫異地睜大眼,心想他若是敢親,她就把他的舌頭咬掉!可惜還沒來得及付諸行動,她便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扯開李頌的桎梏,撞進一堵胸膛裏。她睜眼一看,面前是天青是的纻絲錦袍,看不清對方的臉,只能感覺到他的手臂緊緊地箍著她,帶著壓抑的憤怒。

趙玠毫無預兆地出現,一手摟著魏籮,一手掐上李頌的脖子,五指收攏,青筋爆出。他面上籠罩著一層陰霾,一個字一個字地問:“李頌,你想死麽?”

剛才他在湖畔看到魏籮忽然離開,一個人走入後面的竹林,便有點不放心。這片竹林占地廣闊,結構覆雜,他擔心她在裏面迷路,便擺脫高丹陽和高鶴從另一邊的入口跟了進來,未料想會看到這一幕。他的小姑娘被另一個男人抱著,那個男人跟她貼得那麽近,甚至準備低頭吻上她的唇瓣——那個地方他渴望了那麽久,都沒舍得碰一下,李頌他當真活膩了麽?

趙玠越想越憤怒,修長有力的手指越收越緊,幾乎掐斷李頌的骨頭。

他早該猜到,李頌對魏籮別有用心。他們兩個從小就結下梁子,相處方式跟別人不一樣,這種情況太容易滋生感情,李頌但凡有一點開竅,就會對魏籮心動。所以他才不想讓魏籮太過關註李頌,這種關註長期下來,輕而易舉便能衍生出另一種感情。

他絕對不希望看到那一天的到來。

李頌的身體被他提到半空,臉色發青,唇邊卻艱難地溢出一抹不以為然的笑:“靖王……也想麽?”

趙玠動作一頓,眼神更加冷鷙。

他們心裏都清楚,這句話不是回答他剛才的問題,而是問他“也想親下去麽”。

他的心思,李頌都知道。想想也正常,但凡愛慕一個人女人,便會關註她的一舉一動,包括她身邊圍繞的男人。他對魏籮太特殊,只要多留一個心眼兒,要發現什麽實在太容易了。

趙玠松開他,重重往地上一扔,牽住魏籮的手腕往外走,一壁走一壁吩咐周圍:“朱耿,把他的一雙手給本王廢了。”

朱耿一直藏在暗處,聽到他的吩咐憑空而出,身影一晃,便站在李頌面前,頷首道:“是,王爺。”

李頌雖身懷武藝,但跟朱耿這種靠武功生存的人相比,還是有一定差距的。朱耿出拳,向他宣戰,一開始他能接上十幾招不成問題,漸漸地便有些吃力,亂了陣腳,被朱耿打得沒有還手的餘地。又過了十幾招,他看到魏籮和趙玠的身影越來越遠,一失神,被朱耿一腳踢出好遠,重重地撞在一棵竹子上!

竹葉沙沙作響,竹子攔腰截斷,轟然向後倒去。他掩著胸口重重咳嗽,那裏的傷剛剛好,如今又被朱耿踢上一腳,可謂鉆心的疼。

他扭頭吐出一口血,尚未緩和過來,便被朱耿擒住左手,下一瞬,手腕上傳來一陣劇痛。樹葉婆娑,嘩嘩作響,掩蓋住了他骨頭斷裂的聲音。他額頭浸出冷汗,強忍著沒有叫出聲來,雙眼一閉,直挺挺地往後倒去!

竹林外面有一個月洞門,穿過月洞門,便是一個不大引人註目的角落。一邊是青白墻壁,一邊是竹林,若不是有事刻意來這裏,平常根本沒有人經過。

趙玠一路上緊緊攢著魏籮的手腕,不發一語地將她帶來這裏。

魏籮跟在他身後,路上好幾次試圖掙紮,可是都被他更緊地握住。他力氣那麽大,把她的手腕都握疼了。她揚聲叫他大哥哥,可是他一句話都不應,臉色難看得很,似乎在隱藏著極大的怒氣。她鼓起腮幫子,只好忍了下來,不再開口。

他應該來過定國公府不少次,不然也不會對這兒這麽熟悉。他把她帶到這裏,魏籮有些不明白他的用意。

趙玠松開她,雙手撐在她身後的墻壁上,將她小小的身子圈到角落。他低頭,盯著她的唇瓣啞聲問道:“親到了麽?”

這句話問得沒頭沒腦,可是只有他心裏清楚自己有多在意。辛辛苦苦呵護了這麽多年的小姑娘,長得花兒一般嬌嫩,他把她捧在手心裏,當成寶貝,自己都沒舍得碰一下,那李頌竟然膽敢親她?這感覺,真是把李頌千刀萬剮都不足以平息心頭怒火。

魏籮眨眨眼,不明所以道:“大哥哥不是看見了嗎?還問我幹什麽?”

他是看見了,但是他擔心自己看得不夠全面。何況他來得太晚,不清楚之前發生了什麽,若是他去之前已經親過了呢?只要一想起這個可能,他便難以忍受。他看著魏籮一啟一合的櫻唇,俯身,情不自禁地伸出拇指覆上去,在花瓣般的唇瓣上拭了拭。旋即眼神一暗,又左右一抹,似要擦去李頌留下的痕跡。

魏籮被他揉得輕“嗯”一聲,不太舒服地扭頭,“大哥哥做什麽?”

他沒有回答,面無表情地取出她的絹帕,一遍又一遍地擦拭她的嘴唇,不容許她身上有別人的味道。

絹帕沒有打濕,擦在唇上多少有些疼。魏籮偏頭欲躲,可是他卻固定著她的下巴,不讓她動。

他啞聲哄她:“阿籮聽話,不要亂動。”

可是他到底要幹什麽呀?她有沒有被李頌親到,他就這麽在意嗎?

好半響,他終於停下手裏的動作,見她一雙粉嫩嫩的小嘴被揉腫了,心頭的怒火終於稍霽。

他的臉色漸漸緩和下來,見小姑娘眼睛紅紅的,不大高興,他禁不住心下一軟,哄勸道:“怎麽哭了?”

魏籮扁扁嘴,控訴道:“疼。”旋即指指自己的手腕,又指指自己的嘴:“這裏疼,這裏也疼。”

他微微彎了彎唇,對她這副嬌滴滴撒嬌的模樣越發喜愛,執起她的手腕道:“讓本王看看……”

小姑娘白嫩的手腕上果然有一圈淤痕,剛才還是紅的,眼下已經微微有些發青。蓋因他剛才太生氣,一時忘了控制力道,竟不甚弄傷了她。那圈淤青與她周圍的皮膚形成鮮明對比,頗有些觸目驚心,只怪她皮膚太嫩,稍微一碰便發紅發青。這不得不讓人有些惆悵,這麽嬌,以後若是跟了他,他以後該怎麽毫無顧慮地疼愛她?他等了那麽久,為她保留了二十幾年的精力,他不保證到時候能不能忍得住不弄傷她。

趙玠輕輕揉了揉那圈淤青,“疼麽?”

魏籮抿唇,不悅地反問:“大哥哥說呢?”

他一碰,她就下意識往回縮。她長睫毛輕輕顫了顫,忽然想起來什麽,掀眸疑惑道:“大哥哥剛才為什麽會出現?”

他頓了頓,面不改色道:“我方才路過八角亭,看到你往竹林裏走。那片竹林覆雜淩亂,我擔心你在裏面迷路。”

這個理由勉強說得通,魏籮慢吞吞地哦一聲,沒有再多問。

總站在這裏不是辦法,萬一有人路過,看到他們,到時候便有些說不過去。

趙玠心疼地婆娑她的手腕,那裏已經青起好大一塊,若是不及時處理,明日說不定就會轉變為青紫。他帶她走出這裏,叫來一個過路的下人去準備藥酒,他則輕車熟路地帶著她走進一間客房。等下人拿來藥酒後,便先倒在自己手上搓熱,再仔仔細細地擦拭在她的手腕上。

趙玠偶爾會來定國公府,對府裏的結構還算熟悉。這間客房常年無人居住,收拾得還算幹凈,桌椅纖塵不染,室內窗明幾凈,暫時逗留一段時間未嘗不可。

上過藥後,趙玠直起身,走到一旁凈手,狀似不經意地提起:“阿籮,剛才我路過涼亭,你為何不理會本王?”

魏籮手腕上都是藥酒味兒,她皺著鼻子聞了聞,對他的話不假思索:“高姐姐去找你了。”

他一頓,看著她問道:“高丹陽找我,與你有何關系?”

她歪著腦袋,“大家都說你跟高姐姐是一對。”說罷,眼珠子轉了轉,好似隨口一提,“你還送了她一對祖母綠的手鐲。高姐姐給我看了,樣子挺漂亮的。”

趙玠眉頭一蹙,停下擦手的動作:“什麽手鐲?”

他卻一點印象都沒有。

魏籮便把高丹陽跟她說的往事重覆了一遍,包括聽戲那一段,言訖,她托著兩頰問:“大哥哥,你府上有很多玉石嗎?要是多得用不完,送給我好不好?”

言下之意就是,他哄小姑娘開心的手段都一樣,一點新意都沒有。送給高丹陽一對祖母綠手鐲,送給她一個綠松石松鼠腰飾,東西雖然變了,但本質還是一樣的。

趙玠聽她提起,才記起還有這麽一段往事。但是他從未送過高丹陽手鐲,不必想也知道是陳皇後的傑作。他面露不豫,高丹陽為何會跟她說這些?是隨口提起,還是故意提醒她什麽?

他心中不悅,對著魏籮時卻一點不顯。仔細一想,捕捉到一些蛛絲馬跡,唇邊不由自主地溢出弧度。她說這樣的話,是因為在乎他麽?她不希望他送給高丹陽東西?

話雖如此,該解釋的卻還是要解釋,免得小姑娘誤會。他噙著笑道:“我沒有送過她東西,那對鐲子不是我送的。阿籮,本王只送過你東西。”

魏籮看著他,眼眸澄澈。少頃一道波光閃過,很快消失不見。

她抿起粉唇,想起那天趙琉璃說過的話。趙琉璃把楊縝對她的好一一細數,她聽完以後,認真想了想,楊縝對趙琉璃做的事,趙玠好像對她也做過。趙琉璃還說楊縝對別人都很冷淡,只對她一個人熱情,趙玠不也這樣麽?他對別人都沒什麽好臉色,唯有對她總有無盡的耐心。

他會一直對她好麽,只對她一個人好麽?

她伸手抓住他的袖緣,小鹿一般濕漉漉的眼睛仰望他,張了張口道:“大哥哥,你……”

趙玠回視她,等她開口。

她說道:“你以後不能送給別人東西,也不能對別人好,你只能對我一個人好。”

趙玠眼裏微波湧動,暗藏深色。他看著她,慢慢問道:“為什麽?”

魏籮自己也沒想過為什麽,他這麽一問,她反而有些迷茫。

正要開口,直欞門忽地被人叩響,咚咚咚,輕緩又畏怯。

兩人一起往門口看去,只見金縷尷尬地站在門口,模樣頗有些拘謹,面色訕訕說道:“姑娘,靖王殿下……七少爺找到了,白嵐帶著他去了竹林後面的荷花池,遇見了汝陽王府的千金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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